第三十二篇

2025-3-20

我比平常早了一小時往宿舍探望崙崙，進入他房間，他很高興看見我。我告訴他今天是特意來替他剪髮時，他馬上瞪大雙眼，兩膊向上一縮，頭移後了一吋左右，我大笑起來。

上周三宿舍相熟員工告訴我，五天前的周五，員工帶崙崙往理髮，這是宿舍轉換了管理層後第一次，以往是由熟習崙崙脾性的資深員工負責，但新管理行新政策，要往理髮店剪髮，對崙崙來說，是大變動。

他進入理髮店後，打開每一道櫃門及抽屜，查看內裡放些甚麼東西，擾攘一輪後，大家終於成功引導崙崙坐上理髮椅，替他剪髮。他不肯就範，全程(其實時間很短)擺動身體、掙扎、反抗及嚎叫。

理髮師只勉強剪短了頭頂部分頭髮，員工確定崙崙不會合作後，要按護理章則辦事，為免傷及崙崙及理髮店員工與財物，馬上要求停止服務，並帶崙崙離開，往舍友的專用車上靜坐一會，先平伏情緒，後返回宿舍，擇日再來。怪不得上周三的崙崙，頭頂禿了一塊。

獲知情況後，為保崙崙容貌端正，我便詢問員工可否由我替他理髮？馬上獲准。

今午查看日曆，才記起要替崙崙理髮，馬上整備器具，包括梳、剪刀、電剪髮器、髮夾、大白袍及爽身粉，晚餐前一小時到達宿舍，讓他剪髮後有足夠時間沐浴玩水，回復平静的狀態，然後才吃晚餐。

他給我愣住後，馬上查看我背包內的東西，打開理髮工具盒後，首先便拿起剪刀，要藏起來，我要求他交回，並告訴他不會用剪刀，只用電剪髮器，並只用二號髮夾，不用其他器具，他知道後，不再爭持。我馬上決定剪最容易的髮式，短髮陸軍頭。

為安全計，在大浴室內理髮，十六呎乘十四呎，顧客、員工及理髮師都有足夠的活動空間。全程廿分鐘，崙崙的表現與那個周五的情況一模一樣，不同的是人手多了，且全部都是同伙，沒有外人。

女員工先給他吃點糖果，引開注意力外，也是安慰他。待他穿上大白袍後，我左手緊緊的攬著他及壓著他的左手，我的右手握着剛開動的電剪髮器，往能下手的髮區，便捷的鏟過去。初時一名女員工要捉住他的右手，中途另一名女員工聽到崙崙不停的嚎叫，也前來協助，用雙手穩住他的頭，不致東搖右擺。看似毫無章法，但大家都比崙崙更堅定，且落剪均勻，最終成功替他剪了個陸軍頭，當然瑕疵是少不了。

情景頗似獄警虐待囚犯一樣，實情只是整頓他的儀容。辦妥後，我馬上用英文宣告「完工」，讚他英俊男孩，他知道已脱險，人便輕鬆下來。此時浴缸已注滿了水，他便入浴嬉水去也。

我歸隱近十載，這回出山一役，寶「剪」未老，很欣慰。為了讓崙崙再次習慣爸爸替他剪髮，我與宿舍員工約定每月剪髮一次，且我會改用更輕便的電池剪髮器，減低電線纏身及漏電的風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