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篇

2025-1-17

太太 (Victoria/Vicky/維記) 與我都相信，聖誕前在市中心我重跌那一跤，左臉撞地那一擊，腦袋如豆腐般在髗骨內劇烈震盪，而我因高血壓及心律不正，為減低中風風險，一直都服薄血藥，加上我的血小板數值，天生不達標準下限，終引發髗內緩慢滲血。後來醫護告訴我，笨豬跳能引起同樣的震盪。

二月三日(星期五)入急症室時我已有些遲鈍，記憶中幾乎忘記了在第一間醫院住了兩天，但記得住尾房，透過走廊盡頭的窗，有夜景看，及四弟來探望我。

我也記得看護常巡房，反覆詢問我的名字，出生日期，住址，電話，什么日子，這裡是什麼地方，又摸我的腳掌，照我的瞳孔。「他們每小時問一次。」太太說。

二月四日我說成是四月X日，自己也覺得不對，但又說不出另一個日子。稍後我便轉了院，情節如何，全無印象，放血手術倒是很清楚。手術後胸前的小衣袋，裝着一具小容器，用膠管連結髗骨開着的小洞，持續收集血水。我因睡不安靜，常轉動身體，扯脱了小容器，突然擔心會否因此引導空氣中的細菌入腦，這可大可小。問過看護後，知道駁回喉管就可以，始安心。

翌日胃口很好，早餐吃光，順道叫太太為我拍照留念，我因頭紥了繃帶，又插了條膠管，頗似星球大戰中的配角。後來遇見接收我時的一位看護，她看見我精神奕奕，向我竪起拇指。

肚飽後，夠精神起牀與斜對角的病人閒談，從他知道大温由 阿波斯福 Abbotsford 以東的乳牛場管理早已全電子化，由中央以電腦管控，他是資深管理員工之一，包辨餵飼，清潔，揼奶，收集，消毒，運輸。他鄰牀的病友則為學校資深管理員，因在上班途中，突然昏厥墮地，傷腦而入院。

出院前社工提點我出院後的復康安排，包括延長病假。她察覺我面有難色，慎重而又語重心長的對我說(英語): 「陳先生，你在這之前已經 經歷了許多，你要好好對待自己。」我點了頭，同意她的建議，也接受她的好意。人生路再變道。(每清早醫護工作會，必述說病人的病歷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