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篇

原作: 2004-06-01 於「崙崙的世界」

重寫: 2025-05-21

畢業禮完畢，崙崙便馬上脫下畢業袍，要回家去。

崙崙終於穿上藍色的禮服，行畢業禮，我穿著整齊的西装，拖著他的手上台，其實是害怕他突然拔足逃跑，他從來都不喜歡在這麼莊嚴的氣氛下，按規矩做事。我代他接過校長手上的證書，兩父子一同接受道賀，然後面向觀眾鞠躬，攝影師爽快地拍了一張照片。

崙崙一踏出舞台，急步向敞開著的太平門走去，離開學校禮堂。不是因為完成中學階段，而是因為不用再困在那人頭湧湧，並不怎樣好玩的禮堂當中。我拖著他往車子走，他突然站著，雙目注視著我，似乎有所要求。原來他要脫掉畢業袍。對他來說，這一切都是束縛。

參加畢業禮，其實有什麼意義？

學業方面，他學到的文理知識十分少。在人際關係方面，學校一直給予他最佳的社交環境，讓他在天生的缺憾之下，仍然認識及練習了許多基本的規矩。在情緒及行為方面，得到良好的調節、疏導及糾正。對我們一家來說，在崙崙由五至十九歲這時期內，學校提供了最大的幫助，他能是依循社會定下的方向成長，雖然與同齡的青少年差距日大，但仍在同一軌道上。

另一方面，我們及學校，包括同學、老師及助教，從與崙崙相處的獨特過程中，對特殊需要學生增添了認識及接觸許多新事物，因而更能接納生命中各人不同的際遇。不單只一名學生完成一個學習階段，而是學校師生一同認可特殊需要學生這個群體，及為多年來的付出而驕傲。

我們這一家，當然也是感觸良多，畢業禮是一個階段的總結，另一個階段的起點。那天帶崙崙回家後，一家四口拍了一些照片。畢業禮翌日是畢業生舞會，崙崙沒有參加，一來沒有女伴，二來他是不會喜歡這種玩意的，最根本的是他走的是一條不一樣的路。

他出生於年底，所以還可以在中學再逗留兩年，讓我們爭取多一點時間，為他的將來作出安排。老師告訴我們，他只需要參加一年的畢業禮便可，以後可以免「禮」，崙崙肯定十分樂意接受這樣的安排。